鳥

Insomnia

*我流失眠产物，脑洞。连文章都不算。
*梅林说谎了。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
和他相处了短短十一年，之后我们便分手。相信你会懂得，人的一生短得可怜，他绝对没有活到平均寿命——我是说，他死了。
请不要叹息，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在用第一人称讲述这样一个故事。说到底我这辈子目睹过的他人的死亡不计其数，几乎要麻木。直到我如梦初醒发现自己陷在他的靠背椅里，身边的床上就躺着那个人的遗体，心里方才有了一些颤动。最直接的反应差不多是“啊他死了”，然后装模作样的惋惜和悲痛涌上心头，其实我连眼泪都没挤出来。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如果非要追问我对他的死有什么感想，那大概是会有很长一阵子要一个人睡觉。当这个答案在脑海中闪烁而过，我回味片刻，觉得未免对死者有些不尊重。作为赔礼，我坚持要给他送葬，为他可怜的人生放一场空前绝后的焰火，一来也是为了善始善终。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我为他造了一个梦。

我对自己的小把戏颇为自信，虽然一时半会还做不到令逝者复生这样伟大的骗局，但中规中矩模拟出一个逼真梦境还是信手拈来的事。毕竟，在梦的境界里，万事皆可能。
于是我又见到他。温柔地站在我面前，软绵绵的感觉。他离我很近，也很真实，就连比我高出2cm的身高也被完美还原。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感到悲痛，感情上的缺失算是一方面，关键是只要我想，还能随时在梦里见到啊。
那又为什么要感到难过？

我们共享了一段漫长又冗余的二人时光，被高塔下的花海淹没，逆着光拥吻，像俗套的老电影。在亲吻的余韵中，他轻啄着我的嘴角把我推开。他开始道谢，继而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全部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剧本里可没有这句台词。
“但不离开这里还是不行吧。”
——谁允许你说这种话了，你明明也是我创造的梦啊。
那时我有种微妙的心情，一边对于自己编织的梦境失去控制这件事感到挫败，一边又想对接下来会抵达的另一个结局发起质问。原本故事即将终了，有情人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你对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真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类在被消灭前还能够如此诚挚地微笑。
这是无解的诅咒。

抱歉，是我开始自说自话了。在故事的最后，他非但把我编排好的结局改得乱七八糟，还说了些“见到你很高兴，做了个很棒的梦”，诸如此类的话。在他说出最后那两个字之前，我捂住了他的嘴。那双绿眼睛终于像发生故障一般，自瞳孔深处闪烁着错愕。可这样一来我就更无法怪罪他，只不过我的小把戏罕见地被戳穿了一次。虽然我说过，在梦的境界里万事皆可能。但显然，所有的计划都已经落空了。
当我幡然惊醒，脖子因为歪得太久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罗马尼。”

我像往常一样，用一种无情又轻佻的语调叫他的名字。他还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没有呼吸。然后我得以确信，这次他真的走了。


一些解释：
*大概是讲想要通过梦境复活罗曼的梅林对自己说谎结果破绽越来越多的故事。
*不如说梅林一开始造给罗曼的梦也是为了自我满足。
*罗曼的意识制止了梅林。
*嘴上说着无需难过，其实梅林心里已经想得不行了。（



FIN